全詩三章,每章二、四句各換一字,重復訴述著一個意思,這是其感念之深的反映。第一章從羊桃的枝條說起,羨慕其無知而又無憂之樂。首兩句起興,先從客觀外物入筆,“隰有萇楚”即是說寬廣的沼澤地帶長滿了羊桃呈現(xiàn)一片繁盛的景象。然后彼而此起,從羊桃而聯(lián)系人的思想。人在亂離時期,受盡生活的折磨,感到生無樂趣,而看到羊桃的“猗儺其枝”,總不免產(chǎn)生羨慕之情。而羊桃似乎又有意挑逗,將枝條長得“夭之沃沃”,以炫耀其美麗,因為植物是見其華美而不見其憂愁,而人在“好惡無節(jié)于內(nèi),知誘于外”(《樂記》)的時候,就會深感其樂并“樂子之無知”。這是因為植物只有生長之靈魂而人卻有理性之靈魂,兩者所差異,形成如此的結果。
第二章是從羊桃的花說起,羨慕其無家而無累之樂?;ú轃o知,只是盡情開放,人生有情,不免受到家室之累。困而人見花草而羨其無拘無束,自是順理成章之事。這章說“樂子之無家”,反而興起人有家而不樂,與前章句式相同,只是“花”與”家”之別,其意思則更深入一層。面對羊桃花的欣欣向榮,自不殆而生羨意,其厭世思想,尤為深沉。那種“龍種自與常人殊”的特權思想,也隨之一掃而凈。
第三章是從羊桃的果實說起,羨慕其無室而無憂之樂。“家”與“室”義同,此章是從前章的“家”而來,進一層說明“豺狼在邑龍在野”的時候,那些貴族子弟“問之不肯道姓名,但道困苦乞為奴”(杜甫《哀王孫》),更是感到家室之累為苦。此章樂萇楚之無室,反興人以有室而不樂,亦顯示了亡國之音的沉痛至極。檜國失國,貴族反受家室之景,見羊桃興盛而生悲愁,自是人之常情。植物沒有感情,不為痛苦所困,沒有家室之愁,實在是值得羨慕。這是無可奈何的想法,表現(xiàn)了貴族階級在國破家亡之際的強烈不滿與無限怨憤。
此詩作者因為不能從憂患中解脫出來,便覺得草木的無知無覺,無家無室是值得羨慕的。在寫法上,此詩是采用襯托對比,用羊桃“夭之沃沃”之樂,來襯人的無室無家之苦。詩人更不必說自家的痛苦,只是羨慕萇楚之樂,苦與樂同時對比,尤顯苦者越苦,樂者越樂。詩人讓自己的內(nèi)心感受,用藝術外化寓深情于詩外,不說一句苦,而苦自深。凡苦之不可言者,自是苦已不堪,這是給人從詩外去體會的弦外音、言外旨與詩外味。詩中說的貴族亡國之愁,而受盡奴隸主貴族的壓迫與剝削,生活倍受困苦的奴隸,其苦自不堪言,連一棵羊桃也不如。這也是從詩外所得的體會,把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矛盾沖突揭露得更深刻,更顯藝術的感染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