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毛詩序》云:“《烈祖》,祀中宗也?!苯?jīng)歷代學(xué)者研究,比較一致的看法認(rèn)為是“祀成湯”之詩。
清人《詩經(jīng)通論》的評論是“《小序》謂‘祀中宗’,本無據(jù),第取別于上篇,又以下篇而及之耳。然此與上篇末皆云‘湯孫之將’,疑同為祀成湯,故《集傳》云然。然一祭兩詩,何所分別?輔氏廣曰:‘《那》與《烈祖》皆祀成湯之樂,然《那》詩則專言樂聲,至《烈祖》則及于酒饌焉。商人尚聲,豈始作樂之時則歌《那》,既祭而后歌《烈祖》歟?’此說似有文理?!?/p>
方玉潤《詩經(jīng)原始》進一步申說:“周制,大享先王凡九獻;商制雖無考,要亦大略相同。每獻有樂則有歌,縱不能盡皆有歌,其一獻降神,四獻、五獻酌醴薦熟,以及九獻祭畢,諸大節(jié)目,均不能無辭。特詩難悉載,且多殘闕耳。前詩專言聲,當(dāng)一獻降神之曲;此詩兼言清酤和羹,其五獻薦熟之章歟?不然何以一詩專言聲,一詩則兼言酒與饌耶?此可以知其各有專用,同為一祭之樂,無疑也?!?/p>
這首詩的功利目的非常明顯,就是通過祭祀烈祖,祈求“綏我眉壽”、“降福無疆”。它是典型的宮廷祭歌(又叫“廟堂樂歌”)。
全詩一章二十二句,分四層鋪寫祭祀烈祖的盛況。開頭四句是第一層,首先點明了祭祀烈祖的原由,就在于他洪福齊天,并能給子孫“申錫(賜)無疆”;“嗟嗟”一詞的運用,可謂崇拜得五體投地。接下八句,寫主祭者獻“清酤”、獻“和羹”,作“無言”、無爭的禱告,是為了“綏我眉壽,黃耇無疆”。這種祭祀場面的鋪敘,表現(xiàn)了祭祀隆重肅穆的氣氛,反映出主祭者恭敬虔誠的心態(tài)。再接下去八句,寫助祭者所坐車馬的奢豪華麗,以此襯托出主祭者身份的尊貴,將祈求獲福的祭祀場面再次推向高潮。結(jié)尾兩句祝詞,點明了舉行時祭的是“湯孫”。首尾相應(yīng),不失為一首結(jié)構(gòu)完整的詩篇。
此詩在語言運用上同其他《頌》詩一樣,講究典雅莊重,但由此也產(chǎn)生弊端,難免有些刻板乏味(當(dāng)然也有好的句子,如“約軝錯衡,八鸞鸧鸧”等)。在韻律安排上,此詩倒很有特色,三換韻腳,先用魚部韻,再用耕部韻,最后是用陽部韻。押陽部韻的句子特多,從“黃耇無疆”到“湯孫之將”的下半部分十一句,連用“疆”、“衡”、“鸧”、“享”、“將”、“康”、“穰”、“享”、“疆”、“嘗”、“將”十一個陽部韻,讀起來音調(diào)非常鏗鏘和諧,其音節(jié)美顯然遠(yuǎn)勝于文句美。后世句句用韻的“柏梁體”詩恐怕也是濫觴于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