詞人前后寫了六首漁父詞(均調(diào)寄《 好事近》)來歌詠其晚年寓居嘉禾的閑適生活。這是其中的一首,寫得情趣盎然,清雅俊朗,流露出一股閑曠的風致。
開頭一句表明自己放棄官場生活的堅決。“搖首”二字很形象,既對“紅塵”否定,又不置一辭,這是一種輕蔑不屑的態(tài)度,亦如杜甫《送孔巢父謝病歸游江東》詩所云“巢父掉頭不肯住,東將入海隨煙霧”之意。何以如此,詞人未點破,緊接的一句只把原因推到自己的志趣與官場格格不入。一旦“搖首出紅塵”,作了個煙波釣徒,才能“醒醉更無時節(jié) ”。這兩句語言明快質(zhì)樸,同時又極傳情,一種超脫塵世的輕快感溢于言表。三、四句則進而寫漁父生活,兼具張志和《漁父》詞和柳宗元《江雪》詩之意。這里,漁父生涯既不全然象“青箬笠 ,綠蓑衣,斜風細雨不須歸”寫的那樣浪漫,又不全象“孤舟蓑笠翁,獨釣寒江雪”寫的那樣苦寒?!熬G蓑青笠”,白鷺桃花,“披霜沖雪”,獨釣寒江,都是詞人恬淡自適的慣常生活狀態(tài)。
后片切取一個斷面,進一步表現(xiàn)閑適生活的可愛。
江湖上也有風浪,但與官場風波比較,則顯得可愛多了。而到“晚來風定”時候,更有一番景致:新月當空,釣絲不動,水平如鏡,上下天光,表里澄徹。作者用洗煉的筆墨勾勒出一幅清雅的圖畫。“釣絲閑”、“上下是新月 ”,寫水靜,空靜,一切皆靜的周圍環(huán)境。而在這幅靜態(tài)的畫面上,作者最后加上奇妙的一筆——一只縹緲的孤鴻,明滅于遠空,那是靜的背景上的一個動點,而它的動感不是來自位置的移動而是來自光線的變化。這畫境還具有一種象征的意義:那風平浪靜的江景,顯然是詞人“ 澄懷 ”的反映;那“縹緲孤鴻影 ”,也是一個自由出沒于江上的幽人的寫照。
這首詞上片以抒情起,下片以寫景結,用簡筆勾勒出詞人閑適生活的一個斷面。詞中寫實與象征手法結合,意境完整高遠而又空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