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眾芳搖落獨鮮妍 ,占盡風情向小國”。舊時文人常用梅象征一種高雅的精神境界,曾寫下數(shù)不清的佳作。林逋的“ 疏影橫斜水清淺,暗沓浮動月黃昏”就被譽為能“ 曲盡梅之體態(tài)”。何遜作《早梅詩》也多為世人稱道。
劉克莊任建陽令時,知道有一位姓范的建安人十分愛梅 ,不但在自己別墅周圍種上梅樹稱之為梅谷,并且還自號為梅谷。有感于此,劉克莊便為其寫了這首梅谷詞借以抒發(fā)自己的情懷。
結構上 ,這首詞上半闋完全通過襯托寫梅?!肮抢洹币韵滤木鋵懺?、寒、暮、竹、主人,系用梅谷的環(huán)境烘托梅的姿質;而在此之前的開頭四句,卻先用作者的“ 赤日黃埃 ”的環(huán)境來反襯梅谷的清幽,到“想主人”兩句再用范尉對梅谷的鐘情來襯托梅的可愛??傊?,上片充分運用了襯托法寫梅,為下片的抒情作了充分的鋪墊。
還需要說明的是 ,作者使用了前人的兩個成句。
“幾株幽獨”化用姜夔《疏影》:“想佩環(huán),月夜歸來,化作此花幽獨?!眲⒖饲f雖只用了“幾株幽獨”四字,但可以啟發(fā)人們聯(lián)想到姜詞的精彩描寫。“ 想主人杖履繞千回”,擷自辛棄疾《 水調(diào)歌頭 》:“ 先生杖屨無事,一日繞千回 ?!币彩前涤眯翖壖矊Ш母星閬硪r托范尉同梅谷的關系。這兩個典故的使用,既恰當又自然,十分成功。
在上半闋的襯托下,下半闋開始了對梅花的直接描寫?!敖鹞?”,“ 銀燭”,“東鄰姬傅粉”,均巧化典故 。金屋、銀燭是人間最豪華而又不免靡爛的享受,委澗、映水則是清寒而高潔的志趣。“ 出群風韻”寫精神,實際上包含著“ 寧委澗”、“寧映水”的孤高;“背時裝束”寫外形,也象征著不合時宜的品質。這兩句突出了梅花是高潔與不合俗流的完美同一。
以上六句在取舍中形成對比,盛贊了梅的神韻標格,也暗示出人的精神境界。最后四句描寫世俗趨向,“競愛”“誰憐”“ 笑”“漫”等詞語渲染了世人的庸俗心理,對比之下,以梅谷自號的范尉及深情賦梅的作者的人格,也就表現(xiàn)得分外清雅。
“詠物固不可不似 ,尤忌刻意太似 ”。這首詞,處處可見梅的奇神秀骨,但想從中找出對梅的形、色、味等特征的具體描敘,卻完全是徒勞的。從這里,我們似乎可以品味出繪“神”與繪“形”的關系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