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水通”二句,或對貫休《獻錢尚父》詩的“滿堂花醉三千客,一劍霜寒十四州”及薛濤《籌邊樓》詩的“壯壓西川十四州”有所取意。對前者主要是以其“三千里”之遙和“十四州”之廣極言婺州(今浙江金華)地位之重要;對后者改“壯壓”為“氣壓”,其勢比薛詩更加壯闊??磥磉@不僅是文字技巧問題。上述二詩之所以能夠引起李清照的興趣,主要當是因為薛詩對“邊事”的關注和貫詩中所表現(xiàn)出的精神氣骨。關于貫詩還有一段頗有趣的故事:婺州蘭溪人貫休是晚唐時的詩僧。在錢镠稱吳越王時,他投詩相賀。錢意欲稱帝,要貫休改“十四州”為“四十州”,才能接見他。貫休則以‘州亦難添,詩亦難改”作答,旋裹衣缽拂袖而去。后來貫休受到前蜀王建的禮遇,被尊為“禪月大師”。貫休寧可背井離鄉(xiāng)遠走蜀川,也不肯輕易把“十四州”改為“四十州”。李清照對這類詩句的借取,或是為了譏諷不惜土地的南宋朝廷。
此詩氣勢恢宏而又宛轉空靈,這樣寫來,既有助于作品風格的多樣化,亦可避免雷同和標語口號化的傾向。雖然好的標語口號富有鼓動性,在一定條件下是必要的,但它不是詩,條件一旦有變,它也就失去了作用,從而被人所遺忘。李清照的這首(題八詠樓)歷時八九百年,余韻猶在,仍然撼動人心,這當與其使事用典的深妙無痕息息相關。惟其如此,女詩人關于八詠樓的題吟,不僅壓倒了在她之前的諸多“須眉”,其詩還將與“明月雙溪水,清風八詠樓”一樣,萬古常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