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片寫人、記事。開頭即寫初次相會時的突出印象,旨句“蕊黃無限當(dāng)山額”,先從女主人公的額妝入筆,寫出唐時流行的婦女妝飾美,由妝飾美,映托出女性形象美。下接次句,“宿妝隱笑紗窗隔”,寫美人慵懶、怨淡的情態(tài)。此處“宿妝”,是在昭示女主人公晨起未理新妝,一副無情無緒的慵懶之狀。“隱笑”二字,指笑意收斂、隱褪不顯,表達(dá)一種憂苦、怨淡的表情。
“相見牡丹時,暫來還別離”二句,敘寫相見旋別情事,有“相見何遲,相別何速”之意,點到“離情”的題上來?!毕喾昴档r”一語雙關(guān),牡丹既是說花,也是說人,都是最美的青春時節(jié)。然而,好花不常開,好景不常在,詞人借用一個“暫”字,再清楚不過地表明“相見”時間之短暫;緊接又著一“還”字,表明離去匆匆。而在此之前“相見牡丹時”的歡笑與種種美好的情事,伴隨著“暫來還別離”的詞句倏然遠(yuǎn)去,引起后面無限的傷感。
下片寫飾物、寫美景,烘托“別離”的情思。女主人公頭飾非常美,翠釵閃爍著金黃碧綠的光澤,且以金作股,可見其貴重。釵由兩股組成,古代情侶分別時常常掰釵為二,二人分執(zhí)一股,以表相思,盼望重合。詞人以重筆描摹“金作股”的婦女頭釵,不單單是追求詞句精致的裝飾美,其深層的意蘊還在于以金釵暗示二人“似金鈿堅”的愛情,以及女主人公對愛情持守的堅定。蝶雙舞,這是借助釵上裝飾的雙飛蝶,象征美女的脈脈芳心,同時也反襯她孤獨的心境。從翠釵上雙雙蝶舞,感傷別后的情難再遇,勾起無限心事重重,不得平復(fù)。
“心事竟誰知?月明花滿枝”二句倒裝,意謂對著當(dāng)頭明月的滿枝繁花,也無從訴說她的心事?!靶氖隆倍?,承“暫來還別離”而來:女主人公因追憶往日愛情的歡樂,而更加劇對離人的相思之情,“竟誰知”三字透露著女主人公深深的嘆惋。詞情至此,已趨整合,這種無人知曉又難與人說的情感,再怎么表達(dá)也只能沉默。所以,最后一句,“月明花滿枝”,表面上看,是在描寫明月朗照、鮮花滿枝春夜美景,而進(jìn)一層,則是女子在夜深人靜之時,只能對著空中明月和園中花枝,無聲苦相思,良辰美景徒然虛設(shè)。以淡語收煞,融懷人的情思于眼前之景,意境凄迷。
這首詞的創(chuàng)作,很典型地體現(xiàn)溫庭筠追求一種隱約含蓄之美。作者選擇具有豐富象征意義和暗示作用的“妝”與“飾”,來表達(dá)人物內(nèi)心深隱情思。全詞惟有結(jié)句一句是寫景,也是以美景隱悲情,令人回味無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