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云溪友議》云:“元稹初娶京兆韋氏,字蕙叢,官未達(dá)而若貧……韋蕙叢逝,不勝其悲,為詩悼之曰……‘曾經(jīng)滄海難為水,除卻巫山不是云。”
詩句由《孟子·盡心》“觀于海者難為水,游于圣人之門者難為言”蛻變而成。句意為:曾經(jīng)到過大海見過海水,覺得其它的水就難說是水了;除去巫山上的神女之云,再也沒有如此奇美的云了。海水深廣而洶涌,自然使江湖河泊里的水相形見絀。宋玉《高唐賦》云,巫山之云為神女所化,“上屬于天,下見于淵,珍怪奇緯,不可稱論”;陸游《入蜀記》云,“神女峰上有白云數(shù)片,如鸞鶴翔舞徘徊,久之不散,亦可異也?!比绱酥疲瑒e處的云與之相比,自然黯然失色?!半y為”“不是”,顯然是夸張說法,但“滄?!?、“巫山”的形象為水中之最,云中之尤,各為世間之唯一,至大至美,凡經(jīng)歷過、觀賞過的人,對其他的水與云,確實(shí)很難看上眼了。詩人“索物以托情”,語近思遠(yuǎn),風(fēng)情宛然,強(qiáng)調(diào)了抒情對象的無與倫比,表達(dá)了對亡妻韋惠叢的無限仰慕及忠貞不二的愛情,從而既表明心跡,又告慰亡妻。孟子兩句,一為“難為水”,一為“難為言”,元一為“難為水”,一為“不是云”,不僅出新,用詞也善變化。
今人用此兩句,常喻人的閱歷廣,眼界就開闊,追求的目標(biāo)就更高。
——摘自網(wǎng)上
http://www.eicsj.sheisnet.sh.cn/magazine/n-9901/149.htm
此為悼念亡妻韋叢之作。詩人運(yùn)用“索物以托情”的比興手法,以精警的詞句,贊美了夫妻之間的恩愛,表達(dá)了對韋叢的忠貞與懷念之情。
首二句“曾經(jīng)滄海難為水,除卻巫山不是云”,是從《孟子·盡心》篇“觀于海者難為水,游于圣人之門者難為言”變化而來的。兩處用比相近,但《孟子》是明喻,以“觀于?!北扔鳌坝斡谑ト酥T”,喻意顯明;而這兩句則是暗喻,喻意并不明顯。滄海無比深廣,因而使別處的水相形見絀。巫山有朝云峰,下臨長江,云蒸霞蔚。據(jù)宋玉《高唐賦序》說,其云為神女所化,上屬于天,下入于淵,茂如松榯,美若嬌姬。因而,相形之下,別處的云就黯然失色了?!皽婧!?、“巫山”,是世間至大至美的形象,詩人引以為喻,從字面上看是說經(jīng)歷過“滄?!薄ⅰ拔咨健?,對別處的水和云就難以看上眼了,實(shí)則是用來隱喻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有如滄海之水和巫山之云,其深廣和美好是世間無與倫比的,因而除愛妻之外,再沒有能使自己動情的女子了。
“難為水”、“不是云”,情語也。這固然是元稹對妻子的偏愛之詞,但象他們那樣的夫妻感情,也確乎是很少有的。元稹在《遣悲懷》詩中有生動描述。因而第三句說自己信步經(jīng)過“花叢”,懶于顧視,表示他對女色絕無眷戀之心了。
第四句即承上說明“懶回顧”的原因。既然對亡妻如此情深,這里為什么卻說“半緣修道半緣君”呢?元稹生平“身委《逍遙篇》,心付《頭陀經(jīng)》”(白居易《和答詩十首》贊元稹語),是尊佛奉道的。另外,這里的“修道”,也可以理解為專心于品德學(xué)問的修養(yǎng)。然而,尊佛奉道也好,修身治學(xué)也好,對元稹來說,都不過是心失所愛、悲傷無法解脫的一種感情上的寄托。“半緣修道”和“半緣君”所表達(dá)的憂思之情是一致的,而且,說“半緣修道”更覺含意深沉。清代秦朝釪《消寒詩話》以為,悼亡而曰“半緣君”,是薄情的表現(xiàn),未免太不了解詩人的苦衷了。
元稹這首絕句,不但取譬極高,抒情強(qiáng)烈,而且用筆極妙。前兩句以極至的比喻寫懷舊悼亡之情,“滄?!?、“巫山”,詞意豪壯,有悲歌傳響、江河奔騰之勢。后面,“懶回顧”、“半緣君”,頓使語勢舒緩下來,轉(zhuǎn)為曲婉深沉的抒情。張弛自如,變化有致,形成一種跌宕起伏的旋律。而就全詩情調(diào)而言,它言情而不庸俗,瑰麗而不浮艷,悲壯而不低沉,創(chuàng)造了唐人悼亡絕句中的絕勝境界?!霸?jīng)滄?!倍溆绕錇槿朔Q誦。
(閻昭典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