蒼山入百里①，崖斷如杵臼②。曾宮憑風(fēng)回③，岌嶪土襄口④。

（從九成宮敘起。山高官敞，此遙望之勢(shì)。）

①謝朓詩(shī)：“眇眇蒼山色?！雹凇妒彸琴x》：“萃若斷崖?！薄端?jīng)注》：“猶傳杵臼之跡?！睏罹粗度A山賦》：“坳者似池，洼者似臼?！雹巯嗳纭栋Ф蕾x》：“坌入層宮之嵯峨?！惫瓤诨仫L(fēng)，見其可以避暑。④《西京賦》：“狀崔峨以岌嶪?！贬I，高峻貌?！讹L(fēng)賦》：“風(fēng)起于地，浸淫于溪谷，盛怒于土囊之口?！弊ⅲ骸巴聊遥瓤谝?。”

立神扶棟梁①，鑿翠開戶牖②。其陽(yáng)產(chǎn)靈芝③，其陰宿牛斗④。紛披長(zhǎng)松倒⑤，揭■怪石走⑥。哀猿啼一聲⑦，客淚迸林藪⑧。

（此記故宮景物。上四言殿宇軒豁，下四言古跡蒼涼。）

①《魯靈光殿賦》：“神靈扶其棟宇。”②《老子》：“鑿室以為戶牖?！雹邸段鞫假x》：“其陽(yáng)則崇山隱天，幽林穹谷；其陰則冠以九嵕，陪以甘泉。”酈炎詩(shī)：“靈芝生河洲?！雹軐O逖詩(shī)：“紗窗宿斗牛?！雹葩仔刨x：“紛披草樹?！薄赌印罚骸扒G有長(zhǎng)松文梓。”⑥《魯靈光殿賦》：“飛陛揭■，緣云上征?！苯摇觯瑣鋷r貌?！稌び碡暋罚骸柏守曀晒质！雹呓傇?shī)：“哀猿數(shù)處愁。”古樂府：“猿鳴三聲淚沾裳?！雹鄤⑸涸?shī)：“邊聲隕客淚?！辈嚏摺端]皇甫規(guī)表》：“藏器林藪之中。”

荒哉隋家帝①，制此今頹朽。向使國(guó)不亡②，焉為巨唐有③。雖無(wú)新增修，尚置官居守④。巡非瑤水遠(yuǎn)⑤，跡是雕墻后⑥。

（此段敘事，言宮歷兩朝，有殷鑒不遠(yuǎn)之意。）

①《通鑒》：隋開皇十三年二月，詔營(yíng)仁壽宮干歧山之北，夷山堙谷以立宮殿，崇臺(tái)累榭，宛轉(zhuǎn)相屬，役使嚴(yán)急，丁夫多死。②《史記》：向使秦緩其刑罰。③《海賦》：“昔在帝媯巨唐之世?！雹苤霉伲婎}下注。⑤王融《曲水》詩(shī)：“穆滿八駿，如舞瑤水之陰。”⑥《書》：“甘酒嗜音，峻宇雕墻?！?/p>

我行屬時(shí)危，仰望嗟嘆久①。天王守太白②，駐馬更搔首③。

（末段敘情。對(duì)故宮而念新君，含無(wú)限興亡之感。《杜臆》：天王守太白，蓬萊且不能居，況九成遺跡乎？此章首尾各四句，中二段各八句。）

①《前漢，郊祀志》：“百姓仰望?！薄队洝罚骸伴L(zhǎng)言之不足，故嗟嘆之?！雹跁r(shí)肅宗在鳳翔，故云天王守?！洞呵铩罚骸疤焱踽饔诤雨?yáng)?！薄短茣罚骸傍P翔郿縣有太白山?！雹蹨刈訒N詩(shī)：“駐馬詣當(dāng)壚?！薄对?shī)》：“搔首踟躕。”

-----------仇兆鰲 《杜詩(shī)詳注》--------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