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邁日悄悄①，山谷勢多端②。云門轉(zhuǎn)絕岸③，積阻霾天寒④。寒硤不可度，我實衣裳單⑤。況當(dāng)仲冬交⑥，訴沿增波瀾⑦。

（首記峽中勢險而氣寒。云門乍轉(zhuǎn)，卻逢絕岸，積阻之處，又霾天寒，此所謂勢多端也。單衣仲冬，沖寒而度峽，旅人之困如此。曰仲冬交，蓋在十一月初矣。）

①《詩》：“行邁靡靡?！薄军S注】“遠行曰邁。”又：“憂心悄悄。”②趙充國策：“況山谷之便乎?！薄稘h書》：“上知方朔多端?！雹邸妒穸假x》：“指渠口以為云門?！濒斣唬涸崎T，亦秦地名。木華《海賦》：“絕岸萬丈?！雹苌鋿I詩：“九河亙積阻?！薄稜栄拧罚骸帮L(fēng)而雨土為霾?！惫艠犯骸昂Ｋ旌?。”⑤沈約詩：“豈覺衣裳單?！雹蕖对铝睢罚骸爸俣卤鎵?，地始坼。”⑦逆流而上曰泝，從流而下曰沿。何遜詩：“泝水復(fù)沿流。”應(yīng)玚《靈河賦》：“泝沿蔽水，帆柱如林?！敝x靈運詩：“傾耳聆波瀾?！?/p>

野人尋煙語①，行子傍水餐②。此生免荷殳③，未敢辭路難④。

（末嘆峽行之艱苦。尋煙傍水，皆荒山闃寂之象。路難猶勝荷殳，此自解語，實自傷語。此章，前八句，后四句。）

①鮑照詩：“當(dāng)警野人機?！雹谟郑骸靶凶右怪酗??！雹邸对姟罚骸氨撕蛉胭?，何戈與祋。”注：“祋，殳也。”又：“伯也執(zhí)殳，為王前驅(qū)?！薄吨芏Y》：殳以積竹入觚，長丈二尺，建于兵車，旅賁以先驅(qū)。④古樂府有《行路難》。陳繼儒曰：此與《鐵堂》《青陽》二篇，幽奧古遠，多象外異想，悲風(fēng)泣雨，入蜀人不堪多讀。黃生曰：積阻之氣，至于霾天，著此一句，寒峽方顯。末二，即“生常免租稅，名不隸征伐”意，亦無聊中故作此語耳。

-----------仇兆鰲 《杜詩詳注》--------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