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《周頌·雝》所描寫的“肅肅”“穆穆”的神態(tài)不同,《周頌·載見》重點在于描寫助祭諸侯來朝的隊伍,朱熹評之曰“賦”也。詩中“龍旂陽陽”四句,確實具有賦的鋪敘特點:鮮明的旗幟飄揚,鈴聲連續(xù)不斷響成一片,馬匹也裝飾得金碧輝煌,熱烈隆重的氣氛,浩大磅礴的氣勢,有聲有色;八方匯集,分明是對周王室權(quán)威的臣服與敬意。周頌中的許多祭祀詩,是只求道出目的,不惜屢用套語,絲毫不考慮文學性的,而《周頌·載見》卻安排了極為生動的鋪敘,在一般說來枯燥乏味的頌詩中令人刮目相看。這也足以說明,在有助于實現(xiàn)政治目的的情況下,統(tǒng)治者不僅不排斥,而且會充分調(diào)動積極的文學手段。
詩的后半部分,奉獻祭品,祈求福佑,純屬祭祀詩的慣用套路,本無須贅辭,但其中“烈文辟公”一句頗值得注意。在詩的結(jié)尾用諸侯壓軸,這與成王的新即位,而且是年幼的君王即位有關。古代歸根結(jié)蒂是人治社會:就臣子而言,先王駕馭得了他,他服先王,但未必即如服先王一般無二地服新主;就新主而言,也可能會一朝天子一朝臣。因此,在最高統(tǒng)治者更換之時,臣下的離心與疑慮往往是同時并存,且成為政局動蕩的因素。詩中贊揚諸侯,委以輔佐重任,寄以厚望,便是打消諸侯的疑慮,防止其離心,達到穩(wěn)定政局的目的??梢姡吨茼灐ぽd見》始以諸侯,結(jié)以諸侯,助祭諸侯在詩中成了著墨最多的主人公,實在并非出于偶然。